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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人植树荫后人,一纸山河续春秋

时间:2025/06/20 作者:王琪琪 来源:贵州盘兴项目部 点击量:

  去年七月,我捏着发烫的毕业证书走进项目部。看见项目部办公桌总被几十个档案盒堆成小山,每个盒子脊背上都贴着白底黑字的编号,在黔西南潮湿的空气里,渐渐沁出斑驳的黄渍。师傅说,这些档案盒就是我们的“移动档案室”,装着兴义南站从图纸到钢骨的全部。而我看见那些档案盒堆在文件柜里、桌子上,只感觉他们在空调外机的轰鸣中积灰,那时的我想:这些纸页,怎么敌得过工地现场轰鸣的塔吊、电脑前的数据发送呢?

  转变发生在某个寻常的黄昏。主任正式交给我档案管理工作,他捧着搪瓷杯,“小王啊,这些纸片是活着的神仙呢。”他的手指划过档案盒边缘,“我爹修成昆铁路时,档案就揣在贴身口袋里,下雨天用脊梁给图纸遮雨。”话音未落,窗外的蝉鸣突然静了,我仿佛看见两代人的脊梁在档案盒里重叠,一弯是六十年前的泥泞,一弯是此刻的灯火通明。

  秋雨连绵的日子,我开始理解主任说的“活着的神仙”。当设计变更的传真在传真机上蜷缩成蝴蝶,是记录员用蓝笔批注的“地质勘查补充说明”让工程继续向前;当农民工工资表出现缺漏,是盒底压着的考勤红手印让数字重新有了温度。当BIM建模遇上老图纸,当智慧工地系统邂逅手写会议纪要,我常觉得这些档案盒是时空的任意门——推开今年的盒盖,能听见去年桩基浇筑时混凝土搅拌车的轰鸣。我们给每个出库的档案盒郑重打上标签,像给远行的孩子系上平安符。

  那时,我站在兴义南站即将封顶的站房下,常想起初见那些档案盒的那个黄昏。如今,那些档案盒已褪去浮尘,在智能档案系统的蓝光里站成新的队列。未来,我想给每份电子档案植入“记忆芯片”,让钢轨的温度、混凝土的叹息、安全帽的裂痕都能被触摸。这或许就是两代人的对话:父辈用脊梁丈量山河,我们用数字编织经纬,而始终不变的,是让每方混凝土都记得来路,每寸钢轨都通向归途。

  有时望着窗外即将绵延的铁路,我会突然懂得:所谓档案传承,不过是让每个经手的人都在纸页间留下体温。就像北盘江的水,前浪推着后浪,却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奔涌。而我们这些年轻的档案管理者,何尝不是站在时光的接缝处,用纸业继承前人的成果与期望?

  此刻,兴义南站正在晨光中拔节生长。我摸着档案盒上新贴的条形码标签,听见打印机吞吐纸张的沙沙声。这些沉默的铁柜装着的不只是数据,是父辈抱着图纸躲暴雨的雨夜,是工人摁下红手印时的哈气,是混凝土车轰鸣里不眠的灯。我们这些人啊,不过是把不停更迭的时间一寸寸抚平,再叠进新的春天。